暴雨中的潮湿与燥热

南方小镇的梅雨季总带着黏腻感。**王丽娟**提着竹篮穿过青石板巷时，天空正压着灰蒙蒙的云。她特意绕开茶馆后墙那条暗巷——那里总飘着男人们抽水烟的呛味。可这场雨来得太急，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噼啪作响，逼得她不得不缩进最近的屋檐。

躲雨的木檐下堆着发霉的稻草，混着雨水蒸腾出酸腐气。隔壁布庄的伙计探出头喊她进屋避雨，**王丽娟**攥紧蓝布衫的下摆摇头。父亲说过，待嫁的姑娘不能随便进男人屋子。她贴着潮湿的砖墙数雨帘里的水泡，没注意到斜对角阁楼支起的雕花窗里，有双眼睛正盯着她滴水的麻花辫。

绣鞋上的泥点与红绳

布鞋浸透雨水后沉得像铅块。**王丽娟**低头看见鞋面上溅满泥点，突然想起昨夜母亲藏在嫁妆箱底的红肚兜。那些用金线绣着鸳鸯的绸布，本该在三个月后的婚期才见光，此刻却随着心跳在记忆里发烫。巷口的算命瞎子常说“红绳早系，劫数难逃”，她忽然觉得脚踝发痒，仿佛真有根看不见的线缠了上来。

阁楼飘下来半截烟灰，落在她脚边积水的青苔上。楼上传来木梯吱呀声，混着几声咳嗽。**王丽娟**把竹篮里的山草药往上拢了拢，这是要送去济生堂给掌柜太太治咳疾的。雨幕里传来马蹄踏水声，巡街的警员骑着东洋车冲过巷口，车铃铛晃出的声响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。

药香里的对视与错位

济生堂的铜门环摸上去冰凉。**王丽娟**跺了跺脚刚要敲门，木门却从里猛地拉开。穿灰布长衫的学徒差点撞翻她的竹篮，连声说着“对不住”接过草药。堂屋里飘着陈皮混着艾草的味道，柜台后坐着个戴圆眼镜的年轻男人，正用铜秤称着晒干的蝉蜕。

“这是掌柜家的远房侄儿，刚从省城学医回来。”学徒压低声音说。男人抬头时，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。**王丽娟**看着他白净的手指捏着黄铜药匙，突然想起未婚夫张铁匠那双布满老茧的手。药柜最上层那格“合欢皮”的标签被风吹得卷了边，在她眼前晃啊晃的。

绣绷下的秘密与预言

掌灯时分雨还没停。**王丽娟**坐在闺房绣架前，针尖却总戳到指腹。母亲端来的姜汤在桌上凉透了，汤面凝着层薄薄的油膜。窗纸被雨水泡得发涨，映出外头摇晃的灯笼光。她摸出压在枕头底的《牡丹亭》，书页里夹着朵干枯的栀子花——这是上个月在镇学堂后墙根捡的。

绣绷上的喜鹊才绣了半只翅膀，丝线却总打结。瓦当突然传来“咚”的轻响，像是被小石子砸中。**王丽娟**推开窗棂，看见湿漉漉的巷子里空无一人，只有个牛皮纸包躺在墙头。拆开油纸，里头的茯苓饼还带着药铺特有的苦香。月光切开云层时，她瞥见纸角画着只歪歪扭扭的喜鹊。

暴雨冲刷的真相与谎言

这场雨下了整整七天。当**王丽娟**在第七夜听见后门传来的三长两短叩门声时，绣架上的喜鹊已经歪着头快要飞起来。她摸黑穿过天井时踩到只湿透的野猫，畜生炸着毛窜上墙头的模样，像极了母亲发现她偷藏《牡丹亭》时的眼神。

门缝里塞进来的不是茯苓饼，而是半块裂开的玉佩。**王丽娟**蹲在灶房柴堆后，就着灶膛余火看清玉上刻着的“济”字。玉佩缺口处粘着暗红血渍，混着雨水在她掌心化开成诡异的淡粉色。前院传来父亲开门的动静，还有巡警皮靴踩在水洼里的啪嗒声。她把玉佩塞进贴身的荷包时，听见自己心跳声比雨打芭蕉还急。